一卷漩渦，她真的毫無招架之力。 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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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候哪裏還會燙？
江佳佳笑著搖搖頭，淡定地舉起手，油順著往下滴到先前盛放的碗碟裏，“沒，不燙，早放涼了，要說就是油了點，我去洗手間洗幹凈就好了。”
女孩低呼，滿臉歉意和擔憂，手足無措，“佳、佳佳，對不起！我……”
“真沒事兒。”她笑道，“再說了，你這家夥可不是第一次潑這些湯湯水水到我身上，你要像小時候一樣哭著鼻子給我道歉嗎？”
方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，“……哭、哭屁啊。”
江佳佳沖她彎了彎眼。
這變故，真是說來就來，幸好她身手還算敏捷，躲得快，衣服算是逃過一劫。
不過……
她暗自無語，這算是又應驗了？=_=
站起身，男人要陪她去，方兮也說要陪，她通通把他們按住，去洗個手而已，搞什麽鬼？
等江佳佳出來，就瞧見男人雙手抱臂倚靠在墻拐角，在等她。
她詫異，“你咋過來了？”
他目光沈沈，擡起她的手，像激光掃描一樣，灼灼不放，她只覺得自己皮都被扒了一層，骨肉都蕩然無存……
“你看，我說了沒事，一點紅痕都沒有，這下放心了吧？”江佳佳任他的掌心貼在自己手臂上，想了想，低頭聳著鼻子嗅了一下，忍不住皺眉，無奈，
“不過，洗是洗幹凈了，就這股辣油味兒總揮之不去啊。”
回到吃飯的位置，座位上那兩個家夥不見了蹤影。
她納悶，這才兩分鐘有沒有，“他們人呢？”
江司含笑，“走了，毛華下午有事，方兮送他。”
“啊？”她幻聽？這什麽節奏？角色顛倒了吧……而且就算顛倒回來，方兮也不見得肯叫毛華送才對，更別說她送他了。
他波瀾不驚，“你沒聽錯。”
男人的說法其實是最終，也是最客觀的結果，毛華確實有事，方兮也確實去送他，不過卻是毛華主動要求的。
至於方兮為什麽會答應……
江佳佳不知道，看到她和江司兩個人之間，方兮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罪惡。
這年頭，電燈泡最做不得，方兮覺得，如果不是她，搞不好佳佳和江司在過著美妙的二人世界呢。
偏偏她不識趣，叫了人出來，還潑了佳佳一手油，這事必須彌補，哪怕方兮不想跟毛華單獨呆在一塊兒，為了佳佳，犧牲犧牲，也得把自己和毛華兩多餘電燈泡給摘走。
江佳佳暫時沒猜測個頭緒，便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，“江司，你覺得，毛華是認真的嗎？”
男人笑了，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瓜，“傻了？問出這樣的問題，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可沒有發言權啊。”
感情這事，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。
她自然地伸手按著自己的腦袋，剛剛被他敲的地方，抿唇思索。
他笑了笑，明明能想明白的道理，偏偏又忍不住擔心，傻丫頭。
“佳佳，你以為一毛憑什麽能成為酒城的二把手？”
她不防他這麽問，“……因為你？”
“……”江司揉了揉額角，被她氣笑，“跟我手底下那些混的弟兄相比，他跟我感情最好沒錯，但是，他能征服那些人，靠的全是他自己的能力。”
人瘦，個子也不高，撐死一米七，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高中生，外表時常笑瞇瞇的，有點幽默，又有點吊兒郎當不太正經，似乎很好相處，但他骨子裏的剛勁和狠厲，一旦爆發，氣場瞬間飈至兩米八。
江佳佳隱約覺出點味道來，總結的說，毛華是個性格十分攻氣的男人。
而方兮……顯然在弄清楚毛華的人設之後，她就知道，只怕又是一對冤家。
江司看著她的神色變換，低頭笑了笑，
“其實……一毛和方兮的巧遇，確實是巧遇。”
她一楞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男人調皮地眨了眨眼，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或者換句話說，正是因為毛華和方兮這幾次的巧遇，才讓毛華對她起了興趣，這次主動約她就是一個預告，一個開始的征兆。
至於說他……江司看著面前的女孩，笑著瞇起眼，他覬覦她那麽久那麽久，說巧遇，誰信？他自己，都不信啊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媽蛋大夏天停電真的很憂傷。。。熱到在地上打滾(T＿T)
☆、吃醋
看著身旁的男人，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暖，江佳佳覺得心情不錯。
飯後漫無目的地散個步，實在是件很悠閑愜意的事情，尤其，還有想與之牽手的人牽著你的手，一路跟你一起。
哪怕是大下午，哪怕在大街上。
“在想什麽？”男人帶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。
她也笑，“你猜啊。”
他微微偏過頭，“猜中有獎勵？”
“沒有獎勵你就不猜了？”
男人一本正經點頭，“恩，不猜。”
她瞪他一眼，“欺負人。”
江司失笑不已，曲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，“你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對嗎？”
“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。”江佳佳捂著額頭一楞，真是無話可說。是她讓他猜沒錯，可他這麽輕易說中，真的很讓人心塞。
此情此景，猜不中才有鬼了。
他搖頭，輕輕笑道，“是你太笨。”
被說笨她也不生氣，看著眼前的街頭巷道，擡頭就是入天的高樓大廈，人們如果不是行色匆匆，來往慌忙，能這麽平靜欣賞，都市裏的建築其實也別有一番氣魄吧。
江佳佳頓了頓，“我們這模式，倒像是老夫老妻。”
男人玩味，“哦？原來佳佳這麽迫不及待就想嫁給我了？”
“……”他總是能抓住她話語中微妙的非重點，然後讓她窘上一窘，得逞了那麽多次，這次她偏不叫他如願。
她不鹹不淡地“哦”了一聲，“那就等著吧你。”
瞧瞧，這才過去多久，這點程度，連臉都不紅了。
江司握緊她的手，眼底笑意不減，突然想起什麽，頓了頓，“……如果是你，你會等我嗎？”
“恩？”恰好身旁一輛車駛過，他的聲音又小，她沒聽清，“你剛剛說話了嗎？”
男人搖頭，任由她牽著他走過馬路。
他看著她平靜含笑的側顏，淡淡勾起唇。他既希望，卻又不願，因為讓她等，他舍不得。
現在的江佳佳不知道，所謂一語成讖的威力。之後那煎熬的幾年，仿佛這個時候，就已露了苗頭……
……
走著走著，江佳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。
“累了嗎？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？”
江司看了一眼手表，“休息一會兒，然後打車回去，如果你想，還可以睡個午覺。”
她眼睛一亮，舉雙手讚成，“行。”休息一下順便吃個飯後甜點(∩_∩)。
“佳佳？”
有人叫她？江佳佳詫異回頭。
對面甜品店門口，正站著一個男人，身形偏高身量適中，簡單的白色襯衫，穿得十分清爽自然，鼻梁中間架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。
他沖她微微笑著打招呼。
她一楞，“陶蕭學長？”
男人已經走過來，有些難言的驚喜，“我在那兒看了你好幾眼才敢打招呼，生怕認錯人，結果真的是你，真是太巧了。”
她突然想起來，今年陶蕭學長畢業之後，似乎是應聘到了W市工作來著，好像是一個公立中學的英語老師？
她笑了笑，“是啊，真巧。”
“我今天沒課，出來逛逛，沒想到碰見你，你這是……？”
說到這裏，陶蕭看了一眼站在江佳佳身旁的江司，視線落在他們倆十指交扣的手上，眼底一抹了然的晦澀劃過。
“在附近吃完飯，散會兒步。”江佳佳介紹道，“陶蕭學長，這是我男朋友，江司。”
“江司，他是我大學的學長，叫陶蕭。”
兩人互相點頭示意，陶蕭笑道，“佳佳，咱們兩個應該有一年沒見了吧，今天難得碰見，要不一起去吃點東西？”
吃東西，雖然她和江司本也是想去買點糕點甜食，但……
她正在琢磨著該怎麽拒絕，接著下一瞬，仿佛聽見身旁某人意味不明地輕聲笑了一下……
哪裏吹來一股涼風，江佳佳只覺得脊椎骨詭異地一寒。
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指令，不好意思道，“學長，今天就不了，我們正要回去呢，以後再約吧。”
連理由都沒說……
不過幸好……
陶蕭嘆氣，到底沒有難為她，“行，那就說好了啊，下次一定得約。”
她得以緩口氣，笑著點頭，“恩。”
這種客套話……實在經歷得有點多，老實說，如果之後不聯系的話，應該很少有人會當真吧。
正要轉身，陶蕭輕喚了一句，“佳佳。”
還有事兒？她腳步頓了頓。
他擺擺手，笑道，“再見。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
江佳佳瞟了某人一眼，心莫名一陣發虛，“……再見。”
……
回家的路上，她和江司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，各種閑扯著，江佳佳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。
結果剛上樓，門一開，下一秒，她就被抵在了門後。
門自她背後闔上，整個屋子與外界徹底隔絕。
“幹、幹嘛？”
手軟弱無力地抵在他胸前，幾乎毫無作用。
男人的呼吸傾吐在她的耳邊，“把你關起來。”
江佳佳心顫了顫，餵，不帶這樣的？“……我選擇坦白從寬。”
他低笑，“好啊，給你一個機會，不老老實實交代，找個籠子給你關起來，以後你就別想出去見人了。”
變態啊你，她癟嘴，“陶蕭是我大學學長……”
她在想，有些話可以說，要不有些話就算了吧，能省則省，反正真實情況怎麽樣他也不知道……
“嗯……佳佳覺得鳥籠好，還是狗籠好？”她的發絲纏繞在他指尖，繞了幾個圈又散開。
條件反射質疑，“鳥籠塞得下？”
“噢，那看來佳佳是喜歡狗籠了？”他得逞，悠悠挑眉。
“……”什麽邏輯？江佳佳無語凝噎。
不過……她由衷地懷疑，剛剛她意圖蒙混的打算是不是被他察覺了，嗯在他面前，只怕還是耿直一點比較保險。
“我剛進大學的時候，他很照顧我，帶我進社團，大家關系都還不錯，之後……”
男人的眸光流轉，似笑非笑，“表白了？”
她點頭，旋即又搖頭，苦笑，“也不算，是有一個同社團的學妹跟陶蕭學長表白了，但是他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，那個人就是我。”
指尖的發又繞了一圈，“然後呢？”
一副認真聽故事的模樣。
“陶蕭學長給我們的感覺是一個很紳士很溫柔的人，有人喜歡他我們並不奇怪，他拒絕了對方我們也不奇怪，但他這次拒絕的理由居然是某個明確的人，大家很驚訝，我也很驚訝，尤其我就是那個人……他很好，可我對他並不是那種感覺，但他畢竟不是當著我的面說的，所以我沒有什麽立場去給予回答。所以……”
男人笑了笑，不在意地說，“你躲著他。”
江佳佳驀地睜大眼睛，
“……蛔、蛔蟲。”
把他形容得這麽惡心，不過……做她肚子裏的蟲，江司無奈地笑了笑，受下這個形容。
她繼續，
“對，我盡量不跟他單獨接觸，然後有一天，他找到我，跟我說抱歉，因為他當時著急拒絕，就胡亂拿我的名字編了個理由，希望我不要介意，他之後也確實拿過別人的名字……”
男人手指一頓，“你信了？”
“我又不傻。”哭笑不得，“表情和話語能騙人，可還有細節。”
如果是別人，說不定真信了。而她，最喜歡觀察人的細微動作。
“之後社團退了，像極平淡普通的朋友一樣，只偶爾聚會的時候有機會往來見見面。”江佳佳目光淡淡，裏面藏了嘆息，“結果他大三結束的那學期，他來我們宿舍樓下找我，正式向我表白……被我給拒絕了。”
一步錯，步步錯。
說到這裏，她靜靜地看著他，
“江司，你知道我是怎麽拒絕的嗎？”
沒等他說話，她忽然笑了笑，
“我拿你的名字……”
江司一直看著她，凝眸，睫羽輕輕一顫。
這一瞬間，深邃的眼底波瀾乍起，仿佛有光芒迸射出來，萬般的暗沈碎裂重組，煥然新生。
人也跟著新生。
然後，他動了。
距離已經無法再近。
湊近她耳旁，男人慢慢低笑出聲。
暗啞的聲音沈沈性感，好像在念什麽蘊藏魔力的遠古咒語，“怎麽辦佳佳，你這樣……”
“我更想把你關起來了……”
幾乎整個身體陷入麻痹之中的時候，江佳佳抽空就想著一件事：
＠_＠艾瑪打翻醋壇子的男人真可怕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有兩章。。。
☆、暴/露
不可能一直平靜，該來的，終究還是會來。
她從未刻意地隱瞞，所以她和江司的事被熟人發現，不過是早或晚的區別。
而熟人知道，同時也就意味著，她爸媽也知道了。
這麽多年不是白瞎的，她爸媽是什麽樣的人，什麽樣的性格，江佳佳摸得透透的，因而她對他們二老的反應，不說十成十，至少□□分能猜到。
尤其當她回到家，看到客廳裏靜靜坐著等候的爸媽，二人臉上的神情的時候。
從她進屋，江尚未的臉色一直沈著，沒有說話。
“佳佳……”林雙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，欲言又止。
電視機關著，屏幕漆黑一片，映出他們三人的輪廓，似乎是劍拔弩張的開端。
敢情她回來之前，兩個人一直在這兒幹坐著……江佳佳走到沙發旁，他們側手邊的位置坐下，暗自嘆了一口氣，
“媽什麽事兒？”
林雙有些為難，“佳佳你……你是不是談戀愛了？”
沒有過多的意外。
江佳佳毫不避諱，點了點頭，“是。”
她都已經成年，大學馬上都快畢業了，談個戀愛很正常，又不屬於早戀，只是……
見她這麽坦蕩，他倆楞了楞，對望一眼，林雙的語氣頗為躊躇猶豫，終於還是繼續問道，
“對象……是誰？”
林雙和江尚未始終不能忘記，今天聽到這件事情時，自己的驚訝和擔心。
“是不是小學那個……？”
“是。”江佳佳眼睛平直地看著他們，
“他叫江司。”
江尚未突然一道冷哼，沒好氣，
“我們當然知道他叫江司，一個不學無術，沒正經事的小混混，他那酒城在整個W市，倒是有名得很！”
他越說越怒，在茶幾上猛地一拍，“你說說，你跟誰談戀愛不好，偏跟這樣的人一起？”
他做父親的，從未想要女兒嫁個什麽有錢有勢的人，但必須要正直善良，在他看來，這是為人起碼的底線，當然最重要是疼她愛她，錢財那些雜碎的東西他們家不缺！
佳佳從小到大都乖巧優秀，不必讓人操心，哪裏知道，在這件事上出了這麽大的差錯！
“老江，怎麽脾氣說來就來，你先別急著發火，讓佳佳把話說清楚。”林雙在一旁安撫道。
他眼睛一瞇，到底也不是容易沖動的人，
“好，讓她說！”
“佳佳，我和你爸，不是反對你談戀愛，畢竟你都這麽大的人了，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，我們家向來開明，從小到大很多你自己的事情都是你覺得好便好，我們很少過問，但江司這孩子……”
林雙頓了頓，“他做的那些事，酒城那種地方我和你爸都不甚清楚，但也能猜到是怎樣的亂七八糟，我們聽說他在那裏還有不少女人。”
“總之佳佳，聽媽一句勸，你們兩個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，想想清楚，跟他斷了好不好？”
她默默聽完，唇角的溫度慢慢淡了下來，
“媽，告訴我，我和江司的事，是誰跟你們說的？”
本來以為可能是親戚朋友撞見，八卦給他們二老的，現下看來，信息把握這麽重點突出，就知道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。
“現在你還有心思管是誰告的密？”江尚未眉毛倒豎，這閨女搞沒搞清楚重點？
“爸爸，告訴我，這點很重要。”江佳佳無奈，“我們多的是時間在這兒坦白呢，一項一項來，別著急，啊。”
縱橫商場的中年男人頓時噎住，他怎麽覺著，現在這場面，他一點沒像個審判者？她更不像個受審的？
林雙忍住笑，他從未對女兒發過火，可現在就算發脾氣，好像也嚇不到他們家已經長大的女兒了，氣場上就矮了一截。
於是她仔細想了想，“是個頂漂亮的小姑娘。”
“小姑娘？”
“恩，今天我和你爸回來的路上，那小姑娘突然走到我們面前，問我們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，我們想連你的名字都說出來了，應該是你認識的人，可是接著她就告訴了我們，你和江司在談戀愛的事情。”
江佳佳撚著下巴，垂眸意味不明，“恩……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……”林雙打量眼前女兒的神情，看不出她究竟喜歡江司到了何種程度，
“她說，她是江司眾多女伴中的一個，江司身邊很危險，數不清的暴力和血腥，經常會有見血的事情發生，讓我們勸你離他遠一點，別無謂被他玩弄，還要受傷。”
那小姑娘說到一半，還擼起袖子給他們瞧了手臂上的傷痕，證明確有其事，白皙的手臂上橫七豎八的疤，觸目驚心。
“唔……原來如此。”江佳佳點頭，一面搜索腦中的信息，眾多女伴中的一個？有點意思。
江尚未敲桌子，“好了，知道你想知道的了，老實交代吧，跟那江司怎麽回事，到什麽程度了？能不能聽老爸老媽的話，跟他分手？”
一連串，倒豆子呢這是……她狀似苦惱，“誒不是，這麽多問題，我回答哪一個？”
林雙笑，他氣結，“一個一個回答！”
“好吧。”
江佳佳無奈攤手，“第一個問題，我跟江司其實一直互相喜歡，但最近才知道兩人各自暗戀的事兒，然後……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”
林雙插嘴，“互相暗戀？什麽時候？”
她實話實說，“大概……小學？”
“什麽？！小學就？”林雙激動了，“崽崽你這麽早熟？居然藏得這麽好，老媽一點都沒發現！”
“咳咳。鬧什麽？”名存實亡的一家之主試圖找回場子，他拉住某人的手，神情無奈，“孩子他媽！”
性格上，他這老婆感覺比女兒更不靠譜，但若論到找對象，那自然還是前者更有眼光一些無疑。
看到爸媽的樣子，江佳佳眉梢輕挑，眼底有淡定的笑意，“第二個問題，我和他，有過牽手，有過擁抱，有過……”
有人呼吸一緊，她笑了笑，就此打住，“恩，沒有了。”
林雙不知道為什麽有點遺憾，“沒了？”
“……你別說話了。”江尚未被她氣得肝疼，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期待似的，沒有更進一步的難道不該慶幸嗎？遺憾個什麽勁啊？
江佳佳抿唇笑，點到即止，循序才能漸進。
“至於說第三個問題，老爸老媽，咱們家一向民主對吧，你們充分尊重我的意見，所以現在開會討論對吧？既然這樣……”
兩人楞：對、對嗎？
不給他們時間反應，她幾乎不間斷，繼續道，“對於這個問題我只想說，我不會跟他分手。”
爸媽嘴唇動了動，似乎想說話，她輕輕擡手，“爸媽，請先聽我說完。”
“我知道，戀愛結婚並不只是兩個人的事，但就感情本身而言，我渴望著那一份純粹。我喜歡他，他也喜歡我，這就是最難得的，跟江司在一起的時光，我覺得很舒心，很自在。”
“至於說你們擔憂的問題，老爸老媽，我想，你們應該相信你們的女兒，這麽多年，她應該證明了，她並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，很多事情，她都能很好的應對，也有自己的分寸，不是嗎？”
她在向他們坦誠她內心的堅定。
不需要歇斯底裏，只需娓娓道來。
有的時候，有的事情，外力有什麽好阻礙的呢？不是別人覺得如何，便該如何，是苦是甜都該自己去體會，所以，她和江司的未來，只有也只能他們兩個來定。
隨著她的話，兩人的面色漸漸緩和下來。
尤其是最後，她說，他們應該相信她。
“可是……”江尚未看著對面坐著的女兒。
江佳佳笑道，“恩？”
“……大家不都說，女生一談起戀愛，就沒腦子了嗎？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真是極有力的反駁。
……
冷靜半晌，她在爸媽的臉上看了一圈，心中石頭稍稍落下。
手撫著肚子，笑道，“好了，正好飯點，審問也差不多結束了吧，今天我做飯？”
拿廚藝收買，虧她想的出來。江尚未瞪了她一眼，表示確實有幾分期待，女兒的手藝千年難得一遭，平常讓她做都跟拿命似的不願意做，今日倒主動了……或者這審判會可以多開開？
“哦，對了。”
江佳佳走到廚房門口，突然轉過身，笑道，
“說到民主，你們倆有點覺悟好不好，當初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，我可沒有發表過任何不讚同的意見，甚至還拿生命在支持你們啊，現在你們這樣對我真的很不公平，難為我還二話不說主動配合坦白了……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在老爸老媽那個年代，可沒現在自由開放，相親介紹安排的一大把，而偏偏，她爸媽就是自由戀愛的。
一個是窮學生小子，一個是家境不錯，家中又有意幫她定了一位對象的小姐，他們不照樣走過來了？
想到這裏，她笑出聲，慢悠悠走進廚房。
雖然，他們與她和江司的情況並不相同……
客廳兩人滿臉黑線。
過了一會兒，看著廚房裏纖窈的身影，林雙嘆息，佳佳，盡管如此，你和江司之間存在的問題，你心裏知道嗎？
☆、從中作梗？
這天晚上，江佳佳並沒有睡好。
她做了一個噩夢。
她夢見的場景，就是客廳審判的情形。
冰冷的電視機，規整的沙發，方正的茶幾，坐在她對面，端肅沈陰的兩個人。
一個男人，一個女人，前者穿著黑色風衣，後者穿著墨綠色長裙，跟爸媽一樣的穿著，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沒有人開燈，四處透著灰暗的色調。
從她意識到自己身處此地的那刻，審問便從未停止，他們一直在問，用各種狠厲的聲調語氣，在質問。
為什麽要跟一個混混在一起……
為什麽不聽他們的話……
為什麽嗜酒……
她的心緒也並不穩定，不管怎麽樣告訴自己要冷靜應對，可就是平靜不下來，就好像她一直只是旁觀，還有另外一個沖動易怒的她此刻占據著主導。
看“她”越來越過火，她居然也開始焦急起來，想要拉住“她”。
好好解決事情，這樣徒勞罵戰，根本起不了任何效果！
接著她和“她”竟然廝打起來。
一陣天旋地轉的淩亂之後，她再睜眼，自己不知怎麽又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，擡頭，終於看清對面兩人的臉。
突然之間的碰面，把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。
不是什麽鬼怪，也沒有腐爛醜陋的毀容相……
那一男一女兩張臉，長得一模一樣。
都是……江司。
夢做到這裏，她就此驚醒，並且之後再也睡不著，這一個古怪至極的夢，一時之間她真的，有點消化不良。
……
連帶著吃早餐的時候，她也有點味同嚼蠟。
“佳佳，怎麽了？看起來沒休息好？”
林雙暗戳戳打量女兒的神情，她就覺得佳佳這樣只怕是因為昨天他們攤牌了，恩，別看女兒看起來不擔心的樣子，其實還是很在乎自己和孩子她爸的意見的嘛。
江尚未原本低頭看報，這時擡眸覷了江佳佳一眼，大概也是跟孩子她媽想的一樣，勾了勾唇角，又趕忙斂去，輕咳一聲，義正言辭道，
“這事兒，咱們這幾天都好好想想，吃飯的時候就先別管這些。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
……
優雅安靜的咖啡廳，慵懶閑適的環境，墻上掛著古典的歐式壁畫和精致的裝飾，舒緩的鋼琴樂飄蕩在空氣中每個角落。
臨窗的座位，一個身著赤紅衣裙的女生閑閑撐在桌面，手捏著小勺不住攪拌杯裏的咖啡。
聽見腳步聲，她擡頭，打量由遠及近漸漸往這邊過來的女孩。
女孩的打扮極其簡單，外面還套了件大衣，嚴實包合，應該能起到很好的防風作用，卻也把姣好的身材悉數藏起，顏色更是低調失光的藏青，談不上半點艷麗動人。
只不過因為女孩本身的美，這身穿著倒也不難看。
唇角高高揚起，她銳利的眸子微瞇，語氣竟十分自然熟稔，
“你來了。”
江佳佳腳步頓了頓，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，沖她點頭，“嗯。”
對於劉媛會來找她這件事，江佳佳其實並不感到意外。
總歸都是要說清楚的。
劉媛示意江佳佳面前的杯子，笑道，“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，我來得早，順手幫你點了一杯咖啡，要是你不喜歡，可以叫服務員過來再點別的。”
“謝謝。”她搖搖頭，看著仍舊騰騰冒熱氣的咖啡，端起來抿了一口。
劉媛眨眼，瑩潤的指甲放在唇邊，“直接就這麽喝了？不怕我下毒？”
“……”
哪有那麽多毒？江佳佳無語，“你今天找我來，應該是有事要跟我說吧，話都還沒開始說之前，你會要我死？”
“也是。”
劉媛笑了一下，看著她，“老實說，對於你，我真的很意外。”
明明是一朵溫室裏的鮮花，沒有經受風吹雨打，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從血腥中摸爬滾打過來的男人。
這怎麽能不叫人意外？
而更意外的是，這朵鮮花似乎並不簡單，至少沒有她想象當中的那麽簡單，那麽脆弱，以至於某些時候居然讓她失了算。
江佳佳靜靜地與她對視，手從杯子邊收回，輕輕落在桌的邊緣。
完完全全的、洗耳恭聽。
“那天晚上，是我故意趁江司將手機放在辦公室的時候，偷偷給你打了電話，因為我知道他抓到了那兩個叛徒，而他處置叛徒的手段如何，我們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……”
聽她提起這件事，江佳佳楞了楞，眼前浮現那天夜晚的血腥場面，“所以，你叫我過去，就是為了讓我看江司處理叛徒？”
“沒錯。”想到這裏，劉媛忍不住自嘲，“結果沒想到，天真的那個人竟然是我。”
“可我始終想不明白，以你的生活環境，除了電視劇和小說裏看到的真真假假，你其實從未接觸過這些黑暗恐怖的事情，你為什麽不怕？”
從他們之間的矛盾著手，而非制造蹩腳的誤會之流……
原來如此，這樣的安排，看似簡單，實則致命。
很高明。如果自己真的是劉媛所想的那種人，那麽她絕無可能接受江司所做的事情。當然也不是說現在的她便能面對兇狠暴力的打殺，甚至或許還有更深更暗的……
她只是能做到讓自己純粹，僅此而已。
江佳佳嘆了口氣，
“怕還是怕過了的，但更多的……應該是驚吧。”驚訝於江司的另一面，也驚訝於當時自己坦然心定的抉擇。
“是嗎？”她的聲音有些空，“……那之後，他警告了我，把我調離酒城。”
劉媛心底不由苦笑。
她跟在他身邊這麽些年，從上初中認識，後來打拼，一直到現在，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。
可是那天，他告訴她。
無論她做什麽，有一個底線，她不能碰。
她第一次知道，他的底線原來就是這個叫江佳佳的女孩。
因為他的魅力，江司從來不乏追求者，可將近九年，他的身邊除了她，從未見過其他女生靠近，她以為她是不同的。
直到那天在白原小學，看見江司和這個女孩在一起的樣子，她才知道，什麽叫做不同。
而這個女孩，確實是不一樣的。
劉媛眸光一暗。
“是你跟我爸媽說的對嗎？”
江佳佳突然開口，將劉媛的思緒拉回。
劉媛怔忪幾秒，旋即由衷笑了，“你真的很聰明。”尤其是掩蓋在青澀面孔下，那股難得的淡然心性。
“看你的樣子，或許你已經解決了？”
“實話實說，沒有解決。”
江佳佳攤了攤手，“只不過也沒有糟糕罷了。”
她和老爸老媽都是講道理的人，事情不至於弄僵，她也不會把穩定的局面攪亂，讓事情失控到沒有回旋餘地的地步，哪怕只是表面和諧。
“你真有趣。”劉媛掩唇，笑容耀眼，“既然這樣，作為對你確實值得人欣賞的表揚，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……”
“你應該看過江司的朋友圈吧？……跟他在一起這麽些天，你大概也知道，江司他向來不玩這種東西，甚至除卻基本的通信，他連手機都不怎麽用。”
江佳佳不解其意，微微蹙眉。
也不繼續跟她打啞謎，劉媛的指尖在桌面上劃了劃，笑道，“可是不玩微信的他……卻有唯一的一條朋友圈。”
而那條朋友圈……是江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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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佳佳笑著搖搖頭，淡定地舉起手，油順著往下滴到先前盛放的碗碟裏，“沒，不燙，早放涼了，要說就是油了點，我去洗手間洗幹凈就好了。”
女孩低呼，滿臉歉意和擔憂，手足無措，“佳、佳佳，對不起！我……”
“真沒事兒。”她笑道，“再說了，你這家夥可不是第一次潑這些湯湯水水到我身上，你要像小時候一樣哭著鼻子給我道歉嗎？”
方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，“……哭、哭屁啊。”
江佳佳沖她彎了彎眼。
這變故，真是說來就來，幸好她身手還算敏捷，躲得快，衣服算是逃過一劫。
不過……
她暗自無語，這算是又應驗了？=_=
站起身，男人要陪她去，方兮也說要陪，她通通把他們按住，去洗個手而已，搞什麽鬼？
等江佳佳出來，就瞧見男人雙手抱臂倚靠在墻拐角，在等她。
她詫異，“你咋過來了？”
他目光沈沈，擡起她的手，像激光掃描一樣，灼灼不放，她只覺得自己皮都被扒了一層，骨肉都蕩然無存……
“你看，我說了沒事，一點紅痕都沒有，這下放心了吧？”江佳佳任他的掌心貼在自己手臂上，想了想，低頭聳著鼻子嗅了一下，忍不住皺眉，無奈，
“不過，洗是洗幹凈了，就這股辣油味兒總揮之不去啊。”
回到吃飯的位置，座位上那兩個家夥不見了蹤影。
她納悶，這才兩分鐘有沒有，“他們人呢？”
江司含笑，“走了，毛華下午有事，方兮送他。”
“啊？”她幻聽？這什麽節奏？角色顛倒了吧……而且就算顛倒回來，方兮也不見得肯叫毛華送才對，更別說她送他了。
他波瀾不驚，“你沒聽錯。”
男人的說法其實是最終，也是最客觀的結果，毛華確實有事，方兮也確實去送他，不過卻是毛華主動要求的。
至於方兮為什麽會答應……
江佳佳不知道，看到她和江司兩個人之間，方兮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罪惡。
這年頭，電燈泡最做不得，方兮覺得，如果不是她，搞不好佳佳和江司在過著美妙的二人世界呢。
偏偏她不識趣，叫了人出來，還潑了佳佳一手油，這事必須彌補，哪怕方兮不想跟毛華單獨呆在一塊兒，為了佳佳，犧牲犧牲，也得把自己和毛華兩多餘電燈泡給摘走。
江佳佳暫時沒猜測個頭緒，便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，“江司，你覺得，毛華是認真的嗎？”
男人笑了，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瓜，“傻了？問出這樣的問題，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可沒有發言權啊。”
感情這事，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。
她自然地伸手按著自己的腦袋，剛剛被他敲的地方，抿唇思索。
他笑了笑，明明能想明白的道理，偏偏又忍不住擔心，傻丫頭。
“佳佳，你以為一毛憑什麽能成為酒城的二把手？”
她不防他這麽問，“……因為你？”
“……”江司揉了揉額角，被她氣笑，“跟我手底下那些混的弟兄相比，他跟我感情最好沒錯，但是，他能征服那些人，靠的全是他自己的能力。”
人瘦，個子也不高，撐死一米七，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高中生，外表時常笑瞇瞇的，有點幽默，又有點吊兒郎當不太正經，似乎很好相處，但他骨子裏的剛勁和狠厲，一旦爆發，氣場瞬間飈至兩米八。
江佳佳隱約覺出點味道來，總結的說，毛華是個性格十分攻氣的男人。
而方兮……顯然在弄清楚毛華的人設之後，她就知道，只怕又是一對冤家。
江司看著她的神色變換，低頭笑了笑，
“其實……一毛和方兮的巧遇，確實是巧遇。”
她一楞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男人調皮地眨了眨眼，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或者換句話說，正是因為毛華和方兮這幾次的巧遇，才讓毛華對她起了興趣，這次主動約她就是一個預告，一個開始的征兆。
至於說他……江司看著面前的女孩，笑著瞇起眼，他覬覦她那麽久那麽久，說巧遇，誰信？他自己，都不信啊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媽蛋大夏天停電真的很憂傷。。。熱到在地上打滾(T＿T)
☆、吃醋
看著身旁的男人，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暖，江佳佳覺得心情不錯。
飯後漫無目的地散個步，實在是件很悠閑愜意的事情，尤其，還有想與之牽手的人牽著你的手，一路跟你一起。
哪怕是大下午，哪怕在大街上。
“在想什麽？”男人帶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。
她也笑，“你猜啊。”
他微微偏過頭，“猜中有獎勵？”
“沒有獎勵你就不猜了？”
男人一本正經點頭，“恩，不猜。”
她瞪他一眼，“欺負人。”
江司失笑不已，曲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，“你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對嗎？”
“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。”江佳佳捂著額頭一楞，真是無話可說。是她讓他猜沒錯，可他這麽輕易說中，真的很讓人心塞。
此情此景，猜不中才有鬼了。
他搖頭，輕輕笑道，“是你太笨。”
被說笨她也不生氣，看著眼前的街頭巷道，擡頭就是入天的高樓大廈，人們如果不是行色匆匆，來往慌忙，能這麽平靜欣賞，都市裏的建築其實也別有一番氣魄吧。
江佳佳頓了頓，“我們這模式，倒像是老夫老妻。”
男人玩味，“哦？原來佳佳這麽迫不及待就想嫁給我了？”
“……”他總是能抓住她話語中微妙的非重點，然後讓她窘上一窘，得逞了那麽多次，這次她偏不叫他如願。
她不鹹不淡地“哦”了一聲，“那就等著吧你。”
瞧瞧，這才過去多久，這點程度，連臉都不紅了。
江司握緊她的手，眼底笑意不減，突然想起什麽，頓了頓，“……如果是你，你會等我嗎？”
“恩？”恰好身旁一輛車駛過，他的聲音又小，她沒聽清，“你剛剛說話了嗎？”
男人搖頭，任由她牽著他走過馬路。
他看著她平靜含笑的側顏，淡淡勾起唇。他既希望，卻又不願，因為讓她等，他舍不得。
現在的江佳佳不知道，所謂一語成讖的威力。之後那煎熬的幾年，仿佛這個時候，就已露了苗頭……
……
走著走著，江佳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。
“累了嗎？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？”
江司看了一眼手表，“休息一會兒，然後打車回去，如果你想，還可以睡個午覺。”
她眼睛一亮，舉雙手讚成，“行。”休息一下順便吃個飯後甜點(∩_∩)。
“佳佳？”
有人叫她？江佳佳詫異回頭。
對面甜品店門口，正站著一個男人，身形偏高身量適中，簡單的白色襯衫，穿得十分清爽自然，鼻梁中間架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。
他沖她微微笑著打招呼。
她一楞，“陶蕭學長？”
男人已經走過來，有些難言的驚喜，“我在那兒看了你好幾眼才敢打招呼，生怕認錯人，結果真的是你，真是太巧了。”
她突然想起來，今年陶蕭學長畢業之後，似乎是應聘到了W市工作來著，好像是一個公立中學的英語老師？
她笑了笑，“是啊，真巧。”
“我今天沒課，出來逛逛，沒想到碰見你，你這是……？”
說到這裏，陶蕭看了一眼站在江佳佳身旁的江司，視線落在他們倆十指交扣的手上，眼底一抹了然的晦澀劃過。
“在附近吃完飯，散會兒步。”江佳佳介紹道，“陶蕭學長，這是我男朋友，江司。”
“江司，他是我大學的學長，叫陶蕭。”
兩人互相點頭示意，陶蕭笑道，“佳佳，咱們兩個應該有一年沒見了吧，今天難得碰見，要不一起去吃點東西？”
吃東西，雖然她和江司本也是想去買點糕點甜食，但……
她正在琢磨著該怎麽拒絕，接著下一瞬，仿佛聽見身旁某人意味不明地輕聲笑了一下……
哪裏吹來一股涼風，江佳佳只覺得脊椎骨詭異地一寒。
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指令，不好意思道，“學長，今天就不了，我們正要回去呢，以後再約吧。”
連理由都沒說……
不過幸好……
陶蕭嘆氣，到底沒有難為她，“行，那就說好了啊，下次一定得約。”
她得以緩口氣，笑著點頭，“恩。”
這種客套話……實在經歷得有點多，老實說，如果之後不聯系的話，應該很少有人會當真吧。
正要轉身，陶蕭輕喚了一句，“佳佳。”
還有事兒？她腳步頓了頓。
他擺擺手，笑道，“再見。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
江佳佳瞟了某人一眼，心莫名一陣發虛，“……再見。”
……
回家的路上，她和江司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，各種閑扯著，江佳佳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。
結果剛上樓，門一開，下一秒，她就被抵在了門後。
門自她背後闔上，整個屋子與外界徹底隔絕。
“幹、幹嘛？”
手軟弱無力地抵在他胸前，幾乎毫無作用。
男人的呼吸傾吐在她的耳邊，“把你關起來。”
江佳佳心顫了顫，餵，不帶這樣的？“……我選擇坦白從寬。”
他低笑，“好啊，給你一個機會，不老老實實交代，找個籠子給你關起來，以後你就別想出去見人了。”
變態啊你，她癟嘴，“陶蕭是我大學學長……”
她在想，有些話可以說，要不有些話就算了吧，能省則省，反正真實情況怎麽樣他也不知道……
“嗯……佳佳覺得鳥籠好，還是狗籠好？”她的發絲纏繞在他指尖，繞了幾個圈又散開。
條件反射質疑，“鳥籠塞得下？”
“噢，那看來佳佳是喜歡狗籠了？”他得逞，悠悠挑眉。
“……”什麽邏輯？江佳佳無語凝噎。
不過……她由衷地懷疑，剛剛她意圖蒙混的打算是不是被他察覺了，嗯在他面前，只怕還是耿直一點比較保險。
“我剛進大學的時候，他很照顧我，帶我進社團，大家關系都還不錯，之後……”
男人的眸光流轉，似笑非笑，“表白了？”
她點頭，旋即又搖頭，苦笑，“也不算，是有一個同社團的學妹跟陶蕭學長表白了，但是他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，那個人就是我。”
指尖的發又繞了一圈，“然後呢？”
一副認真聽故事的模樣。
“陶蕭學長給我們的感覺是一個很紳士很溫柔的人，有人喜歡他我們並不奇怪，他拒絕了對方我們也不奇怪，但他這次拒絕的理由居然是某個明確的人，大家很驚訝，我也很驚訝，尤其我就是那個人……他很好，可我對他並不是那種感覺，但他畢竟不是當著我的面說的，所以我沒有什麽立場去給予回答。所以……”
男人笑了笑，不在意地說，“你躲著他。”
江佳佳驀地睜大眼睛，
“……蛔、蛔蟲。”
把他形容得這麽惡心，不過……做她肚子裏的蟲，江司無奈地笑了笑，受下這個形容。
她繼續，
“對，我盡量不跟他單獨接觸，然後有一天，他找到我，跟我說抱歉，因為他當時著急拒絕，就胡亂拿我的名字編了個理由，希望我不要介意，他之後也確實拿過別人的名字……”
男人手指一頓，“你信了？”
“我又不傻。”哭笑不得，“表情和話語能騙人，可還有細節。”
如果是別人，說不定真信了。而她，最喜歡觀察人的細微動作。
“之後社團退了，像極平淡普通的朋友一樣，只偶爾聚會的時候有機會往來見見面。”江佳佳目光淡淡，裏面藏了嘆息，“結果他大三結束的那學期，他來我們宿舍樓下找我，正式向我表白……被我給拒絕了。”
一步錯，步步錯。
說到這裏，她靜靜地看著他，
“江司，你知道我是怎麽拒絕的嗎？”
沒等他說話，她忽然笑了笑，
“我拿你的名字……”
江司一直看著她，凝眸，睫羽輕輕一顫。
這一瞬間，深邃的眼底波瀾乍起，仿佛有光芒迸射出來，萬般的暗沈碎裂重組，煥然新生。
人也跟著新生。
然後，他動了。
距離已經無法再近。
湊近她耳旁，男人慢慢低笑出聲。
暗啞的聲音沈沈性感，好像在念什麽蘊藏魔力的遠古咒語，“怎麽辦佳佳，你這樣……”
“我更想把你關起來了……”
幾乎整個身體陷入麻痹之中的時候，江佳佳抽空就想著一件事：
＠_＠艾瑪打翻醋壇子的男人真可怕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有兩章。。。
☆、暴/露
不可能一直平靜，該來的，終究還是會來。
她從未刻意地隱瞞，所以她和江司的事被熟人發現，不過是早或晚的區別。
而熟人知道，同時也就意味著，她爸媽也知道了。
這麽多年不是白瞎的，她爸媽是什麽樣的人，什麽樣的性格，江佳佳摸得透透的，因而她對他們二老的反應，不說十成十，至少□□分能猜到。
尤其當她回到家，看到客廳裏靜靜坐著等候的爸媽，二人臉上的神情的時候。
從她進屋，江尚未的臉色一直沈著，沒有說話。
“佳佳……”林雙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，欲言又止。
電視機關著，屏幕漆黑一片，映出他們三人的輪廓，似乎是劍拔弩張的開端。
敢情她回來之前，兩個人一直在這兒幹坐著……江佳佳走到沙發旁，他們側手邊的位置坐下，暗自嘆了一口氣，
“媽什麽事兒？”
林雙有些為難，“佳佳你……你是不是談戀愛了？”
沒有過多的意外。
江佳佳毫不避諱，點了點頭，“是。”
她都已經成年，大學馬上都快畢業了，談個戀愛很正常，又不屬於早戀，只是……
見她這麽坦蕩，他倆楞了楞，對望一眼，林雙的語氣頗為躊躇猶豫，終於還是繼續問道，
“對象……是誰？”
林雙和江尚未始終不能忘記，今天聽到這件事情時，自己的驚訝和擔心。
“是不是小學那個……？”
“是。”江佳佳眼睛平直地看著他們，
“他叫江司。”
江尚未突然一道冷哼，沒好氣，
“我們當然知道他叫江司，一個不學無術，沒正經事的小混混，他那酒城在整個W市，倒是有名得很！”
他越說越怒，在茶幾上猛地一拍，“你說說，你跟誰談戀愛不好，偏跟這樣的人一起？”
他做父親的，從未想要女兒嫁個什麽有錢有勢的人，但必須要正直善良，在他看來，這是為人起碼的底線，當然最重要是疼她愛她，錢財那些雜碎的東西他們家不缺！
佳佳從小到大都乖巧優秀，不必讓人操心，哪裏知道，在這件事上出了這麽大的差錯！
“老江，怎麽脾氣說來就來，你先別急著發火，讓佳佳把話說清楚。”林雙在一旁安撫道。
他眼睛一瞇，到底也不是容易沖動的人，
“好，讓她說！”
“佳佳，我和你爸，不是反對你談戀愛，畢竟你都這麽大的人了，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，我們家向來開明，從小到大很多你自己的事情都是你覺得好便好，我們很少過問，但江司這孩子……”
林雙頓了頓，“他做的那些事，酒城那種地方我和你爸都不甚清楚，但也能猜到是怎樣的亂七八糟，我們聽說他在那裏還有不少女人。”
“總之佳佳，聽媽一句勸，你們兩個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，想想清楚，跟他斷了好不好？”
她默默聽完，唇角的溫度慢慢淡了下來，
“媽，告訴我，我和江司的事，是誰跟你們說的？”
本來以為可能是親戚朋友撞見，八卦給他們二老的，現下看來，信息把握這麽重點突出，就知道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。
“現在你還有心思管是誰告的密？”江尚未眉毛倒豎，這閨女搞沒搞清楚重點？
“爸爸，告訴我，這點很重要。”江佳佳無奈，“我們多的是時間在這兒坦白呢，一項一項來，別著急，啊。”
縱橫商場的中年男人頓時噎住，他怎麽覺著，現在這場面，他一點沒像個審判者？她更不像個受審的？
林雙忍住笑，他從未對女兒發過火，可現在就算發脾氣，好像也嚇不到他們家已經長大的女兒了，氣場上就矮了一截。
於是她仔細想了想，“是個頂漂亮的小姑娘。”
“小姑娘？”
“恩，今天我和你爸回來的路上，那小姑娘突然走到我們面前，問我們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，我們想連你的名字都說出來了，應該是你認識的人，可是接著她就告訴了我們，你和江司在談戀愛的事情。”
江佳佳撚著下巴，垂眸意味不明，“恩……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……”林雙打量眼前女兒的神情，看不出她究竟喜歡江司到了何種程度，
“她說，她是江司眾多女伴中的一個，江司身邊很危險，數不清的暴力和血腥，經常會有見血的事情發生，讓我們勸你離他遠一點，別無謂被他玩弄，還要受傷。”
那小姑娘說到一半，還擼起袖子給他們瞧了手臂上的傷痕，證明確有其事，白皙的手臂上橫七豎八的疤，觸目驚心。
“唔……原來如此。”江佳佳點頭，一面搜索腦中的信息，眾多女伴中的一個？有點意思。
江尚未敲桌子，“好了，知道你想知道的了，老實交代吧，跟那江司怎麽回事，到什麽程度了？能不能聽老爸老媽的話，跟他分手？”
一連串，倒豆子呢這是……她狀似苦惱，“誒不是，這麽多問題，我回答哪一個？”
林雙笑，他氣結，“一個一個回答！”
“好吧。”
江佳佳無奈攤手，“第一個問題，我跟江司其實一直互相喜歡，但最近才知道兩人各自暗戀的事兒，然後……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”
林雙插嘴，“互相暗戀？什麽時候？”
她實話實說，“大概……小學？”
“什麽？！小學就？”林雙激動了，“崽崽你這麽早熟？居然藏得這麽好，老媽一點都沒發現！”
“咳咳。鬧什麽？”名存實亡的一家之主試圖找回場子，他拉住某人的手，神情無奈，“孩子他媽！”
性格上，他這老婆感覺比女兒更不靠譜，但若論到找對象，那自然還是前者更有眼光一些無疑。
看到爸媽的樣子，江佳佳眉梢輕挑，眼底有淡定的笑意，“第二個問題，我和他，有過牽手，有過擁抱，有過……”
有人呼吸一緊，她笑了笑，就此打住，“恩，沒有了。”
林雙不知道為什麽有點遺憾，“沒了？”
“……你別說話了。”江尚未被她氣得肝疼，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期待似的，沒有更進一步的難道不該慶幸嗎？遺憾個什麽勁啊？
江佳佳抿唇笑，點到即止，循序才能漸進。
“至於說第三個問題，老爸老媽，咱們家一向民主對吧，你們充分尊重我的意見，所以現在開會討論對吧？既然這樣……”
兩人楞：對、對嗎？
不給他們時間反應，她幾乎不間斷，繼續道，“對於這個問題我只想說，我不會跟他分手。”
爸媽嘴唇動了動，似乎想說話，她輕輕擡手，“爸媽，請先聽我說完。”
“我知道，戀愛結婚並不只是兩個人的事，但就感情本身而言，我渴望著那一份純粹。我喜歡他，他也喜歡我，這就是最難得的，跟江司在一起的時光，我覺得很舒心，很自在。”
“至於說你們擔憂的問題，老爸老媽，我想，你們應該相信你們的女兒，這麽多年，她應該證明了，她並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，很多事情，她都能很好的應對，也有自己的分寸，不是嗎？”
她在向他們坦誠她內心的堅定。
不需要歇斯底裏，只需娓娓道來。
有的時候，有的事情，外力有什麽好阻礙的呢？不是別人覺得如何，便該如何，是苦是甜都該自己去體會，所以，她和江司的未來，只有也只能他們兩個來定。
隨著她的話，兩人的面色漸漸緩和下來。
尤其是最後，她說，他們應該相信她。
“可是……”江尚未看著對面坐著的女兒。
江佳佳笑道，“恩？”
“……大家不都說，女生一談起戀愛，就沒腦子了嗎？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真是極有力的反駁。
……
冷靜半晌，她在爸媽的臉上看了一圈，心中石頭稍稍落下。
手撫著肚子，笑道，“好了，正好飯點，審問也差不多結束了吧，今天我做飯？”
拿廚藝收買，虧她想的出來。江尚未瞪了她一眼，表示確實有幾分期待，女兒的手藝千年難得一遭，平常讓她做都跟拿命似的不願意做，今日倒主動了……或者這審判會可以多開開？
“哦，對了。”
江佳佳走到廚房門口，突然轉過身，笑道，
“說到民主，你們倆有點覺悟好不好，當初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，我可沒有發表過任何不讚同的意見，甚至還拿生命在支持你們啊，現在你們這樣對我真的很不公平，難為我還二話不說主動配合坦白了……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在老爸老媽那個年代，可沒現在自由開放，相親介紹安排的一大把，而偏偏，她爸媽就是自由戀愛的。
一個是窮學生小子，一個是家境不錯，家中又有意幫她定了一位對象的小姐，他們不照樣走過來了？
想到這裏，她笑出聲，慢悠悠走進廚房。
雖然，他們與她和江司的情況並不相同……
客廳兩人滿臉黑線。
過了一會兒，看著廚房裏纖窈的身影，林雙嘆息，佳佳，盡管如此，你和江司之間存在的問題，你心裏知道嗎？
☆、從中作梗？
這天晚上，江佳佳並沒有睡好。
她做了一個噩夢。
她夢見的場景，就是客廳審判的情形。
冰冷的電視機，規整的沙發，方正的茶幾，坐在她對面，端肅沈陰的兩個人。
一個男人，一個女人，前者穿著黑色風衣，後者穿著墨綠色長裙，跟爸媽一樣的穿著，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沒有人開燈，四處透著灰暗的色調。
從她意識到自己身處此地的那刻，審問便從未停止，他們一直在問，用各種狠厲的聲調語氣，在質問。
為什麽要跟一個混混在一起……
為什麽不聽他們的話……
為什麽嗜酒……
她的心緒也並不穩定，不管怎麽樣告訴自己要冷靜應對，可就是平靜不下來，就好像她一直只是旁觀，還有另外一個沖動易怒的她此刻占據著主導。
看“她”越來越過火，她居然也開始焦急起來，想要拉住“她”。
好好解決事情，這樣徒勞罵戰，根本起不了任何效果！
接著她和“她”竟然廝打起來。
一陣天旋地轉的淩亂之後，她再睜眼，自己不知怎麽又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，擡頭，終於看清對面兩人的臉。
突然之間的碰面，把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。
不是什麽鬼怪，也沒有腐爛醜陋的毀容相……
那一男一女兩張臉，長得一模一樣。
都是……江司。
夢做到這裏，她就此驚醒，並且之後再也睡不著，這一個古怪至極的夢，一時之間她真的，有點消化不良。
……
連帶著吃早餐的時候，她也有點味同嚼蠟。
“佳佳，怎麽了？看起來沒休息好？”
林雙暗戳戳打量女兒的神情，她就覺得佳佳這樣只怕是因為昨天他們攤牌了，恩，別看女兒看起來不擔心的樣子，其實還是很在乎自己和孩子她爸的意見的嘛。
江尚未原本低頭看報，這時擡眸覷了江佳佳一眼，大概也是跟孩子她媽想的一樣，勾了勾唇角，又趕忙斂去，輕咳一聲，義正言辭道，
“這事兒，咱們這幾天都好好想想，吃飯的時候就先別管這些。”
江佳佳：“……”
……
優雅安靜的咖啡廳，慵懶閑適的環境，墻上掛著古典的歐式壁畫和精致的裝飾，舒緩的鋼琴樂飄蕩在空氣中每個角落。
臨窗的座位，一個身著赤紅衣裙的女生閑閑撐在桌面，手捏著小勺不住攪拌杯裏的咖啡。
聽見腳步聲，她擡頭，打量由遠及近漸漸往這邊過來的女孩。
女孩的打扮極其簡單，外面還套了件大衣，嚴實包合，應該能起到很好的防風作用，卻也把姣好的身材悉數藏起，顏色更是低調失光的藏青，談不上半點艷麗動人。
只不過因為女孩本身的美，這身穿著倒也不難看。
唇角高高揚起，她銳利的眸子微瞇，語氣竟十分自然熟稔，
“你來了。”
江佳佳腳步頓了頓，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，沖她點頭，“嗯。”
對於劉媛會來找她這件事，江佳佳其實並不感到意外。
總歸都是要說清楚的。
劉媛示意江佳佳面前的杯子，笑道，“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，我來得早，順手幫你點了一杯咖啡，要是你不喜歡，可以叫服務員過來再點別的。”
“謝謝。”她搖搖頭，看著仍舊騰騰冒熱氣的咖啡，端起來抿了一口。
劉媛眨眼，瑩潤的指甲放在唇邊，“直接就這麽喝了？不怕我下毒？”
“……”
哪有那麽多毒？江佳佳無語，“你今天找我來，應該是有事要跟我說吧，話都還沒開始說之前，你會要我死？”
“也是。”
劉媛笑了一下，看著她，“老實說，對於你，我真的很意外。”
明明是一朵溫室裏的鮮花，沒有經受風吹雨打，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從血腥中摸爬滾打過來的男人。
這怎麽能不叫人意外？
而更意外的是，這朵鮮花似乎並不簡單，至少沒有她想象當中的那麽簡單，那麽脆弱，以至於某些時候居然讓她失了算。
江佳佳靜靜地與她對視，手從杯子邊收回，輕輕落在桌的邊緣。
完完全全的、洗耳恭聽。
“那天晚上，是我故意趁江司將手機放在辦公室的時候，偷偷給你打了電話，因為我知道他抓到了那兩個叛徒，而他處置叛徒的手段如何，我們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……”
聽她提起這件事，江佳佳楞了楞，眼前浮現那天夜晚的血腥場面，“所以，你叫我過去，就是為了讓我看江司處理叛徒？”
“沒錯。”想到這裏，劉媛忍不住自嘲，“結果沒想到，天真的那個人竟然是我。”
“可我始終想不明白，以你的生活環境，除了電視劇和小說裏看到的真真假假，你其實從未接觸過這些黑暗恐怖的事情，你為什麽不怕？”
從他們之間的矛盾著手，而非制造蹩腳的誤會之流……
原來如此，這樣的安排，看似簡單，實則致命。
很高明。如果自己真的是劉媛所想的那種人，那麽她絕無可能接受江司所做的事情。當然也不是說現在的她便能面對兇狠暴力的打殺，甚至或許還有更深更暗的……
她只是能做到讓自己純粹，僅此而已。
江佳佳嘆了口氣，
“怕還是怕過了的，但更多的……應該是驚吧。”驚訝於江司的另一面，也驚訝於當時自己坦然心定的抉擇。
“是嗎？”她的聲音有些空，“……那之後，他警告了我，把我調離酒城。”
劉媛心底不由苦笑。
她跟在他身邊這麽些年，從上初中認識，後來打拼，一直到現在，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。
可是那天，他告訴她。
無論她做什麽，有一個底線，她不能碰。
她第一次知道，他的底線原來就是這個叫江佳佳的女孩。
因為他的魅力，江司從來不乏追求者，可將近九年，他的身邊除了她，從未見過其他女生靠近，她以為她是不同的。
直到那天在白原小學，看見江司和這個女孩在一起的樣子，她才知道，什麽叫做不同。
而這個女孩，確實是不一樣的。
劉媛眸光一暗。
“是你跟我爸媽說的對嗎？”
江佳佳突然開口，將劉媛的思緒拉回。
劉媛怔忪幾秒，旋即由衷笑了，“你真的很聰明。”尤其是掩蓋在青澀面孔下，那股難得的淡然心性。
“看你的樣子，或許你已經解決了？”
“實話實說，沒有解決。”
江佳佳攤了攤手，“只不過也沒有糟糕罷了。”
她和老爸老媽都是講道理的人，事情不至於弄僵，她也不會把穩定的局面攪亂，讓事情失控到沒有回旋餘地的地步，哪怕只是表面和諧。
“你真有趣。”劉媛掩唇，笑容耀眼，“既然這樣，作為對你確實值得人欣賞的表揚，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……”
“你應該看過江司的朋友圈吧？……跟他在一起這麽些天，你大概也知道，江司他向來不玩這種東西，甚至除卻基本的通信，他連手機都不怎麽用。”
江佳佳不解其意，微微蹙眉。
也不繼續跟她打啞謎，劉媛的指尖在桌面上劃了劃，笑道，“可是不玩微信的他……卻有唯一的一條朋友圈。”
而那條朋友圈……是江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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